第一章:改变历史的震撼 - 记2014年槟城天体营事件的始末

事件:马来西亚槟城Teluk Kampi(甘比湾)天体运动游戏营

日期:2014年 5月30 – 31 号

涉及人数:11男4女      共15名

触犯条文:触犯刑事法典294(a)条文 – 在公共场所做出骚扰他人的猥亵动作,6男认罪,各被判5000零吉和监禁一个月。其中一名摄影师面对多一项散播猥亵物品罪名,被监禁6个月。

3女1男不认罪,各以4000令吉保释金保外候审。时隔两年,各被罚款5000令吉


第一章
逃避
没想到这一生有机会当通缉犯,终于让我理解通缉犯不一定都是坏人,他们会是一些专业人士和勇于改变历史的人。

      8月4号天体事件爆发,我匆忙离开工作岗位,连夜搭巴士车到吉隆坡暂住在雨文的租房处,至少暂时可以摆脱新闻界的穷追烂缠和警方的追捕。为了长久避开新闻界和警方,于是,我抵达吉隆坡的第二天,立刻用朋友的名字换了新的电话号码。同时,我把新的电话号码告知几位亲近的朋友们,当然,也包括涉案的天友。 
     警方和媒体再也不会找到我,这下可放心了! 
     朋友曾经劝我放弃在马来西亚参与天体活动,不然,将会没办法在教育界生存。我坚持天体一点坏处都没有,反而只有好处,我为什么要盲目地跟随群众,人云亦云,当一位盲从者?为何不是向着我的理想迈步,让群众跟着我的脚步一起前进?
      唯一一位大学毕业之后还有来往的知己同学,也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目前在香港做生意。一开始她没办法接纳赤裸裸的身体,坚持喜欢天体的人是曝露狂,若不是相濡以沫的关系,她恐怕会远远地避开我。后来在偶然的机会之下,我到达香港与她共住了几天。 她好奇地问:「到底天体给了妳什么好处?」她不解为何我每天都出去和香港天友裸聚,又参与裸体素描和搭乘天体游艇。 
     「天体令我着迷的其中一点,就是没有阶级之分。」我说。 
     「人与人之间产生的隔离,其中的原因就是穿上衣服。」我接着说。 
     「在著装的社会,谁是医生、谁是护士、谁是学生、谁是老师、谁是军人。哪一些人是马来人、华人或印度人,都可从服装和装扮上一目了然。哪一些是白领阶级、哪一些是蓝领阶级,当然就会划分清楚。甚至也包括文凭、名校和财富的追求。这也就是人与人之间造成不平等、彼此歧视和分隔的来源。当所有人把衣服褪下,大家就会不分你我、平等相待、坦诚相对。」我坦然地说,她静静地听。 
     「自然主义者是避开人群,到隐秘的地方进行活动,尽量让身体融合在大自然里。而曝露狂是故意在人前打开身体,从人的惊吓神情和尖叫声中获得快感。」她聚精会神地听我道出一般人对天体的误解。
      「从国外研究的论文中,发现喜欢参与天体的人比较不会有种族歧视,也比较友善。青少年接触天体会延缓他们的第一次性行为。」我说出了天体的好处。 
     「若著装者和天体人可以相互容纳异己,社会就比较容易达成和谐。」我娓娓道来。 
     在最后一天的相处中,她说道:「不是我不接纳天体,而是我不会去参与。」 
     一位坚持排斥天体者,最后也会接纳。 只要社会人士可以有机会了解,他们一样是可以接纳天体的。

      我和雨文对于事件爆发的反应,在心态上应是相当乐观的。我知道在这个保守的社会,迟早会发生被逼离职的现象,因而心理上已经做好准备。 雨文在这方面因不影响其工作,所以也不会有任何不愉快的反应出现。 我们彼此还调侃的说:「一辈子没上过头条新闻,终于有了机会。」 该事件受华文报炒作和渲染,连续三至四天上头条新闻。 
   「那我们就一起来庆祝吧!」 
   「我们可以到泰国松弛一下身心。泰国的Kao Sok 国家公园还不错。]我提议。
     自从几年前到过Kao Sok国家公园度假村,我就一直对它念念不忘。那一次,我们八位一起去,两个人共住一间房。隔着阳台,阿芳和她先生住在我们的隔壁。晚上,我们把躺椅拉到阳台,看着天空里一闪一闪的明亮群星,近对面就是一座小型的山崖壁,景观煞是优雅恬静。山壁近在咫尺,这辈子不曾有的景色际遇,想必古代诗人雅士也不曾经历如斯的惊艳吧!? 在这么优美的景色中,突然,有一股雅兴在我心里澎湃。 我建议由我开始造一个句子,然后,每个人顺着句子轮流造句,看一看最后我们会创造什么故事出来。 
    「从前,有一位住在乡下的小女孩。」我开始造故事。
    「她就住在我家对面。」其中一位接故事。 
    「有一天。。。」另一位隔着阳台继续接。 最后故事情节如何,我已经忘了。然而,当时的气氛和彼此之间的情感交流,掺入在我们完成的故事里,在记忆中回荡。 我悄悄的告诉自己,下一次连同这批旧爱,加上新爱(天体人),一起来到这里,看着明亮的月亮和星星,在月光下吃着月饼,回味几年前曾经来过的地方,叙说我们曾经拥有的故事,让新爱们感受我们当时的情景,想必他们也会和我们一起陶醉在过去的记忆里,共同编制美丽的故事。 我和雨文高高兴兴地憧憬着未来的策划。 
     天友们问「那儿的国家公园可以nude(裸体) 吗?」 
    「若跟着著装的朋友们一起去,就不可以。我们要尊重有人不想看的自由。」我说。 
    「若全部都是天友,其中一两个不是,当然他们要跟着我们一起裸。」众天友说。        「只要其中有一个不是天体人,我们都要给予尊重。」我说。 
     我坚持天体人绝不在不想看到的人面前裸露。 

     纵使警方的逮捕、民众的声讨、媒体的助阵连成一气,对我们俩的生活起居起不了太大的影响。
     尼克几乎每天打电话给我,时常是一天打二至三次。 「怎么办?报章上我的照片最清楚。。。」 
    「你说怎么办好?唉!我家人和亲戚都知道了。」 
    「你有联络其他人吗?他们怎么说?」        「为何警方还没找你?究竟是什么原因?」 
    「你说,认罪会不会坐牢?」
     我相信那段日子,他应该是心神不宁,不曾好好的睡过。 我一直在安抚他:「警方要找的人是我,其他人只要不动声色,那是不会有事的。」我接着解析:「他们还拿不到有关我的足够证据,等证据确凿才行动。」 
    「怎么办?你说怎么办?我的照片最清楚。唉!」他几乎每天无奈地重覆,而我一直都在安慰他。有时候,我的话还暂时达到效果。然而,媒体每天大肆炒作、警方一直恫言发出通缉令,使得他坐立难安。

      阿岶特携同阿鲁来从新加坡回来吉隆坡的家。我,雨文和马克与他们俩约在一间露天咖啡馆见面,一同商讨如何应对这个局面。爱丽丝打电话过来吩咐大家不要曝光,低调应对。 大家的决定是不要自首!

      我们的第二次商讨是在阿岶特的家里。 从媒体不断的的推波助澜、某些团体的谴责,还有民众的情绪,大伙儿商量不要曝光,也不要回应媒体的问题。
      爱丽丝相当不满阿岶特的作为,把所有人在影片中的照片上载,所有人都是无辜者,而肇事者阿岶特却处身事外,对其他涉及者相当不公。 
    「不关我的事嘢!我只是负责掌镜。」阿岶特说。 

     晚餐时间,为了避免近日以来报章上时常报导的熟悉面孔可能会造成骚动,我与阿鲁来留下来,其他人走路到夜市买晚餐。 当天,我责备阿岶特只能供天体网站同好观赏的影片,竟然擅自把它上载至公开网路,。 天友们对影片的讃叹、对活动策划人的赞美,认为是对国家的光荣,对提倡大马天体有帮助等讃词,在著装社会是完全相反的。 阿岶特的行为,使到其他人受害,而我则被逼离开杏坛,没法找工作。
    「我也是失业咧!」他不当一回事地说。      
      他其实在三至四年前已经是无业,把时间花在赴各国参加马拉松和天体活动。 我顿时声音哽咽。 不是为我自己的遭遇,而是为眼前这个拥有几十年天体经验的人、平时做事小心翼翼的人、大家信任的人,却一下子把所有人对天体的付出和努力糟蹋殆尽,而且,眼前这个人竟然毫无悔意,还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 突然,我想起家峰的话:「人渣!」 
      当时,家峰在泰国和我说这句话,是因为家峰吩咐阿岶特负责掌镜,以帮助他制作纪录片。家峰的助手叮聆阿岶特不可拍他,可是,阿岶特一拿起相机,就忘了别人的叮聆,对着家峰的助手面前一直喀嚓的按相机,气得那名助手用白眼瞪他,而他却不当一回事,助手则向家峰告状。 那时,我还帮助阿岶特讲好话,如今,终于发觉这句话讲得没错。 众人沉默了一阵,雨文开始出声,调停我和他之间的纷争,他也向我道歉。
      第二天,我接到他的简讯。 「我的朋友说(他还不知晓我其实已经知道他指的是阿鲁来),他非常支持我们,这时候,更应该把这部短片上载(当时影片已经在网路上被他删除),让人人去看,以达到提倡马来西亚天体的目的,你认为如何?」
      我可以想象他兴奋的口气,虽然那是一通简讯。
      天谴的两位傢伙!不知道吸取教训!还要再来! Shit!

      隔天,阿岶特致电给我。 「爱丽丝竟然向警方吐露我们的资料,我和阿鲁来今晚就离开,我们会到Kampong(乡下)去住,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他紧张地说。
      我很清楚他们中的是警方的诡计- 激将法,他们是在报章或晚间新闻注意到这项消息。其实,根本没有人被逮捕,只不过是警方放的风声,但我也不说穿。 我不动声色地致电给马克,吩咐他不要联络阿岶特,让他穷紧张,因我知道他们有可能会联络马克,已确定警方的消息的真伪和媒体的报道。 没想到马克反而主动联络他,他想知道到底我和他们俩发生了甚么事。

      雨文工作的地带,搭乘轻快铁只要一个站,每天上下班都是同一条路线。有时候,我会过去帮忙她看顾店面。 好几次,她回来跟我说:「我相信有人发现我的行踪。感觉上,好像有人对着我指指点点。」
     「会不会是心理因素?」 
     「应该不是。」她接着说:「在搭乘LRT(轻快铁)的时候,有一对情侣在看着手机,其中一位对着另一位使眼色,好像是说:『你看是不是她?』另一位微微地点头。」 

      有一天,我过去帮她的忙,其中一项工作是到邮局寄包裹。当时邮局蛮多人在排队等候。我于是拿了号码,到附近商店逛逛。 办好包裹寄发之后,我回到店里。 
     「刚刚来了四个人,其中两位穿着警察制服,就站在我的对面。另两位穿着普通衣著的人进入店里。」雨文说。 
     「其中一位假装看看店里的东西,然后,将一张表交给我,要求我帮忙填写什么调查资料的。我看了一看,里边有包括填写个人资料,我假装看不懂马来文,把他们给推搪了。然后,对方随便买了一件便宜的东西就走了。」雨文轻松地说道,她并不当作一回事。
      其实,我们当时并没有太大的在意。要抓就抓嘛!
      隔几天,古家峰致电给我,告诉我他目前已在Balik Pulau(浮罗)的警察局。            「Ms Chew,请听我说,你现在不要讲任何话,静静地听就好。警方已经掌握了你们所有人的资料。」他说。 
      我听后没有感觉。我正在想,警方早就拥有我的资料,媒体早已曝露有关我的讯息。媒体报道的消息多数负面,我已经不在乎还有多少新闻值得媒体写。
     「。。。也包括雨文和其他所有人的资料。我的公司有帮我请了两位律师,经过我和我的律师们的分析,我劝你和雨文最好自首。警方对我很好,这一点你可以放心。。。尼克已经来到警局自首。」他很有耐心地继续劝说。
       他也用同样的语调劝说每一个人自首。 既然,雨文的行踪被怀疑已经曝露,我和雨文以及约瑟夫商量好之后,约定同一时间去自首。 我其实根本就不想自首,自首表示我承认犯错。但是,既然雨文的行踪可能已曝露,我也会很快被找到,只好考虑自首,好过警方上门,把我俩扣着手铐在众人面前押着离开。 
       我向古家峰说我们会在星期六去自首,他则与警方联络好,吩咐我们11点到达Balik Pulau警局。 
       涉案的詹姆士知道我会去自首,急得立即联络马克。 
     「詹姆士吩咐我立刻叫你不要自首,到时警方一定向你逼供,他们会用种种残酷的方式拷打你,踢你,凌辱你。。。为的就是要你道出所有人的资料和行踪。。。」马克说。 
      够吓人,我已经是听不进去。

 2.自首 
在扣留所内度过三天两夜,那是一项新鲜的体验。

      雨文、约瑟夫和我共三人买了傍晚六点钟的巴士车票从吉隆坡出发,抵达槟城之后,下榻在印度街坊的一间廉价酒店时已经是近凌晨十二点。古家峰和我们约好在酒店见面,他会给我们详细的说明。 首先,他把他从在警局自首到扣留所三天两夜的状况说的很清楚。他在警局得到善待,可是,在扣留所内,连最基本的清洁和食物的待遇都很差。 他本来有邀尼克一起来给我们说明,但是,尼克有事要赶回吉隆坡,无法和他一起来。 他也有邀阿岶特和阿鲁来一起在同样的时间抵达同样的酒店,那么他就可以一起讲解。然而,他们俩决定下午才到达槟城。 他的计划是,在早上11点,把所有人都集合在警局。 
      马克和爱丽丝则延至第二天才到警局报道。 
      古家峰在和我、雨文及约瑟夫的谈话中,一直向约瑟夫强调要说实话。
    「你要向警方说实话,他们已经有你的详细资料,包括你在马六甲的住址,他们还有你家的照片和你以前的照片,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获得的。我的公司已为我聘请了两位律师。。。我觉得你应该说实话。」他不断的重覆。 
     「我明早十一点会过去警局,我已跟警方约好你们三位会在十一点抵达警局。你们可以放心,警方会善待你们。」他继续说。
       然后,他面向着我说:「Ms Chew,我已经把你新的电话号码给了警方。」
       当下,我觉得不妙,心里即刻感觉:「糟糕!我被出卖!」 我不想在这本书里这么强调,但是,我没办法不这么写。我要对自己的感觉忠实,也要对读者忠实。
      
      古家峰离开酒店时已是凌晨两点多。 我整夜辗转反侧,没法入眠。 第二天,古家峰准时到达警局,并告诉柜台警察他已安排好我们来自首,因为要赶回新加坡的原故,所以,他又匆匆地离开。当下,我几乎可以确认对方来到警局的目的是来向警方缴功,意味着;「看吧!我已把他们找来。」尽量提供警方所需线索,帮助警方破案,以减轻罪行,将功赎罪。幸运的话,还可被判无罪。 

      我和约瑟夫分别由不同的警官盘问。约瑟夫因在上传的影片上有贴文,并清楚的叙述当天我们如何抵达甘比湾、如何进行游戏项目、护林员如何帮忙我们起火、我向护林员说明我们来此地的目的等资料。 我因涉嫌召集活动,故盘问的重点是每人交来的订金八十元我如何使用、如何认识这些人、如何办这项活动、我当天所扮演的角色、哪个时段无裸体、有否告诉护林员我们来的目的是天体、阿岶特用谁的相机拍摄等资料。 我和约瑟夫被盘问的最久,从早上到下午,间中有休息。接下来是雨文被录取口供。她的供词与约瑟夫差不多,因此,很快就结束。
      约瑟夫受了古家峰的影响,竟然道出一些不该说的话,例如,【马来西亚天体】网站和【亚洲裸肤】的网站是由那一些人创立,包括被认为没裸体的其中一位男士,他也说那名男士有一小段时间裸体等。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我曾吩咐他不该讲的尽量不要讲,已经不在警方逮捕范围内的人物也不要向警方提及,避免越扯越多人物被提控,然而,我的影响力已清楚看出产生不了作用。‘要讲实话’在他的脑际里已经是根深蒂固。 在警局里,我也发现之前否认没有载过这批天体人的船夫以及否认载送食物的船夫一一被招到警局问话,原因是古家峰把所有人的资料一一向警方招供。 事后,约瑟夫有向我提及警方所知道的有关他的资料是来自以前和他一起玩乐器的朋友,因为警方掌握到的2008年照片不是在他脸书或其他地方找到的,只有那位提供资料给警方的朋友才有他详细的资料。 
      整个盘问的过程,山姆警官表现的相当贴心。有几次他还停下来叫我不必客气,问我要吃什么,喝什么,他随时可以叫人去买。午餐想吃什么菜肴,他也可以吩咐属下买给我。这时,有人拿红毛丹和山竹来,他也邀我一起享用。 从早上到下午,我并没有要求什么,我只是要求一支矿泉水。 山姆警官录取口供的方式是令人舒适的。他没有像其他警方人员般给予训话:「你们要顾及国情和文化的差异,适合西方国家的,未必适合马来西亚。。。」 
     「拍摄影片只能供你们自己网站的人观看,只要不上载至公开网站,就不会有事。」从与他聊天中,我发觉这位警官认同我们的做法、接纳我们的游戏、明白天体与性无关。我想他应该是个有辅导基础的警官。 古家峰说的没错,山姆是位相当友善、温和和接纳他人的警官。身为警官,他不赞成警方用逼供来套取讯息。
      「若每个人都是自然主义者,这社会就不会有性侵事件。」山姆警官在完成口供之后这么说。 
      谢谢山姆警官,谢谢您对我们的认同与接纳。 
      有一位长得像华人的年轻警官,据他所说他的祖母是华裔。 他一边与我聊天,一边开心的笑。
     「我的一位住在香港的朋友,发现这项新闻之后,立刻问我『马来西亚竟然有天体啊!』我上谷歌找自然主义,原来是没有性行为的。」 他接着说:「我告诉朋友,从影片里看到他们没有性行为。我朋友说:『谁知道游戏之后呢?』那我说我就不知道了。」
      很多人不了解天体,以为游戏之后一定有性趴。

      阿岶特和阿鲁来下午抵达警局,有一男和一女陪伴着他们一起来。我猜想应该是记者,因为阿岶特的交友范围我清楚。但是,警局里边的工作人员说阿岶特告诉他们那些是槟城的朋友。最后,有人证实那是记者。 阿岶特就是会违背之前我们和他商讨的结论,即不回应和接触记者。果然,第二天的新闻出现他告诉记者我也会自首的消息。纵使是小新闻,我不想再报章上看到自己的名字一再的被记者提起,我已经被新闻记者搞得很累、很无奈。之前,我曾经有提醒他,不可向任何人提起我。 自首是我的事,迟早新闻会播报,用不着他迫不及待地向记者发表。 
      盘问结束,已是下午约五时。我们三位换妥囚衣,就有小警替我们照正面和侧面像。 
      傍晚,我和雨文换好便服后,被带到拘留所,暂时被关在男女分开的牢房里。在警局时,我们被告知拘留所内会有晚餐供应。 过了八点,我们在那儿被告知不会有晚餐提供,因为一般晚餐是在六点开始。 当天,我们空着肚子到天亮。 不久,我们两被吩咐到另一房间换上囚衣,并登记贵重物品和携带的钱财数目。最后,被关进空洞的牢房里。 
      噹一声,铁门被关上。 还好,牢房里有我们俩彼此作伴,若是只有一位被关,开始时难免会经历孤单无助和凄凉的感觉。 当晚,是我这些日子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次,其中的原因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四位泰国女生。我睡到凌晨起来小解时才发现多了四位。这是我这辈子以来,睡觉不知有人进来。平时晚上睡觉,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会第一个察觉,因为我很少好好地睡过一觉。 纵使没有枕头、被单和床垫,只有木板,只要有安全感,就已经足够。 
      早上七点多,有人送早餐过来,每天的早、午、晚餐都没变化。早餐是用酱油加两小片包菜炒出来的乾米粉;午餐是白饭淋上咖喱汁加一只煮熟的鸡蛋;晚餐和午餐没啥变化,只不过把鸡蛋改为一小只煎鱼。每天只供应三包红色的糖水,配合早、午、晚餐一起送过来。
       不少女犯人不知何时进来的,很多人吃不下扣留所内的食物。分发的食物却必须在限定的时间内把它吃完。 
       有天一大早,女狱警就在走廊上呼喝大家:「up!up! 」她在检查是否有没吃完的食物和水。于是,大家立即起来,让他进来检查,若发现还有剩下的食物和没喝完的水,会立即被丢掉。同时,一位女囚犯进入牢房内负责打扫,我立即吩咐她把已经撒在地上多天的糖水抹掉。 我们只是住两个晚上,里边的食物已经是吃不下,更何况有些人被关两个星期,她们是怎么度过的? 犯人也是有人权的,起码扣留所内供应的饮食必须改善,以符合人体均衡的饮食需求。犯人的牢房也须每天打理以保持清洁和卫生。 

     「妳有没有发觉每个女警们身材都高大?」雨文问。 
      我想到有人曾经提起牢狱的遭遇。据说,有位犯人时常被呼喝和受无理的对待。有天,他警告狱警:「小心点!那一天我出狱之后会给你好看。」 
      从以上的故事,我想,身材高大该是身为女警的必要条件 - 让犯人敬畏。 
      第二天一早,我们俩被叫出去换好衣服,准备到法院去。其实那不算是换衣服,只是把衣服脱下,穿上内衣和鞋子,再把囚衣穿上。然后,出去外面排队。 这时阿岶特、阿鲁来和约瑟夫也夹在一群男犯人间。立即,有其他犯人认出我们俩。跟着,听到犯人群中有人叫:「Bogel!」(裸体)。 
      不久,我们俩的手被手铐扣在一起,夹在被手铐绑着的男犯人中,拖拉着沉重的铁链,大家排好队准备出发。 扣留所的女警告诉我们俩不会有记者等候。然而,当卡车把我们带到靠近码头的法院时,一群记者已经提着相机,瞄准角度,集中在法院门口守候。我们一下车,记者群提着相机喀嚓、喀嚓、喀嚓地响个不停。 我怀疑扣留所内已经有人通知记者。 

       那不像是一所法院,倒是像临时审判所,地方很小且简陋,前面有座椅,约三四个官员坐在那里,其中一位呼叫犯人名字,犯人一个接一个站起来,并被告知触犯的条文和被拘留的期限,通常是被拘留三至四天。这时,犯人可以要求减少期限,一般上他们是以家中有人须要照顾和没人看守生意为理由来减轻拘留期限。 我们就像是难民一样,全部坐在地上等候被呼叫名字。 法院里的审判所就只有我们两位女生。 当所有的犯人被通知拘留期限之后,他们即刻被押走。只剩下我、雨文、阿岶特、阿鲁来及约瑟夫五人。为何那些犯人先离开,而我们这一群留到最后审判?为何不是大家一起离开?是不是方便记者拍照?我有很多的疑问。。。 
      我是第一个被叫名字,并被告知从当天算起,我会被拘留四天。我恳求他因爬山时扭伤膝盖,需要药物疗伤,希望减低扣留期限。对方答应我减少一天。我继续争取减低两天,他没答应。 轮到雨文时,她的求情状是为了照顾我,所以盼能减轻。 我们每一位皆被通知从当天算起是被拘留四天,结果,大家求情之后,减为三天,只有阿岶特一开始就被通知只有被拘留三天,所以,他没有求情。过后,我向雨文和其他人说出我心里的不甘,肇事者应该比我们判的刑罚重才是,怎么却比我们还轻,他们深有同感。 
      我们这一批是最后被审判的犯人。审判完毕,警方即刻通知我们把衣服拉起来遮脸,然后,护着我们离开。我一时犹豫为何要把脸遮盖起来,警方人员说:「我们是为你们着想。」 
    「为何你要把脸遮起来。」我问约瑟夫和雨文。 
    「我担心亲戚们认出是我。」约瑟夫回答。 
    「我担心曝光后,人身安全有问题。」雨文回答。 
     还来不及思考,几位女警和男警即刻喊:「走!」 我没办法在当下拒绝,已被两名女警拉着走,边走边把脸用衣服遮起来。 过后,我一直后悔为何我要遮起脸来,若当初还有时间给我反思,我会这样跟其他同伴宣布:「同伴们听着,裸体不是羞耻行为,不要把脸遮起来!」 过后,我重新反思,也许他们没错。 「为何要露脸让记者们拍?岂不是满足记者?」我想。
      我们被释放出来之后,阿芳说:「这样子才好,符合社会上反对裸体的人的要求,至少,他们认为你们遮脸是自知行为羞耻,他们的反应就不会那么激烈。」 
 
     我们从法院出来之后,直接被带到警局。还要经历数小时一轮被不同警方详细的问话。在那里,爱丽丝和马克出现并被录取口供。录毕,我、雨文和爱丽丝被带到拘留所。 
     第三天,有狱警打开铁门,叫我们出去。雨文高兴地说:「我们可以出去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可以走?」我问。
    「我用吸引力法则。」她说。
    「应该知道的他们都已经问完,当然就可以走啦。」她接着说。 
     我、雨文、爱丽丝和那四位同房的泰国女生,一个个戴着手铐从拘留所内被带离至警局,离开之前,我们去拿回自己的衣物和钱财。其他男犯人,包括阿岶特、阿鲁来和约瑟夫也一起被带过去。 
     我们会经历一项认人的过程,即从男生到女生排队站在玻璃橱窗里,外边有证人前来认人。外边的人可以隔着玻璃窗看到里边,里边的人看不到外边。我知道外边会是那一些人,不外是护林员、度假屋老板、包办伙食船夫、司机。。。等。 经历了认证过程,我们穿回便服,等待亮慈携同一名朋友把我们保释和接走。 
     「我第一件要做的事是,出来之后,立即饱餐一顿。」雨文说,似乎在抱怨受那几天极差劲的食物折磨。

      谢谢亮慈,当晚,她满足了雨文的愿望。


 3.短片和纪录片
千万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拍了你的裸照之后,承诺不会上传。 

      槟城天体营的影片分成两类:一类是阿岶特拍摄,把动作配上音乐或歌曲,一般颇受天友们乐道。被疯传的影片,就是属于这一类,片长5分26秒。这一部短片随后被带到泰国国际天体会议中播放,风靡在座的来宾。有些来宾迫不及待地要在同年同样的地点举办同样的游戏,等不及明年办。 
       为何该影片会令到大家这么风靡?有以下原因: 
一、纵然泰国社会对天体的接纳度高于马来西亚,泰国也有极佳的海滩可以媲美大马的沙滩,但是,炎热的天气和无树荫遮挡的沙滩,使得地上的沙石异常灼热,不适合玩这类型游戏,如游过身体、螃蟹走路、接力赛等。 
二、马来西亚各民族各宗教的接纳度是高的,不如想象的那么保守。 
三、即使是在天体合法的西方国家,夏天也不容易找到无人的沙滩 可以任意玩这类游戏,至于裸体合法的沙滩,因人潮旺盛,也不适合玩这类游戏。在甘比湾,几乎是我们的世界。因地处偏远,大部分时候这里是无人迹的。 写到这里,也许读者心里正在狐疑,马来西亚的人民,拥有不同的文化、思维和宗教,特别是占多数的回教徒,难道可以接纳天体吗?当天体短片在网路疯传时,不是有很多人在谴责这批人吗? 
      读者看到的激烈反对者是来自那一团体?说穿了既是在社团、教育界和政党中坐拥高位子的人,他们一定要讲一些符合社会规范的话,才算是领导者,这也是在社会框架下雕塑出来的人物造型。 或许这个道理还不够说服力。 我再给另一个例子。【马来西亚天体】和【亚洲裸肤】这两个天体网站的会员共约1500名,回教徒则占大多数。若深入到民间去,特别是旅游区,你就可以发现原来民间有那么多人是可以接纳天体的。所以,不论是何种族、何信仰、何文化,对天体的接纳是没有太大差别的。

       阿岶特除了制作引起掀然大波的该部短片,他也制作如【一支小雨伞】、【It Is Just a Dream】、【Meditation】等短片,有些还有剧情。 有些天友看过他制作的短片之后,非常喜欢,要求阿岶特模仿某一些影片,为他们制作另外一部一模一样的短片。阿岶特也乐意效劳,为他人免费制作。 他就是一位不提酬劳的人。 
      阿岶特一开始是为阿鲁来制作短片,阿鲁来不见得很喜欢曝光和被拍摄。但是,伴侣如此酷爱摄影和录影,就只好勉为其难的奉陪。后来,我加入天体,成为网路会员,与他们交往。因我本身亦喜爱拍摄和录影,故大部分阿岶特的影片女主角都由我来担当,满足了阿岶特的拍摄欲。也因为彼此有相似的爱好,阿岶特极喜欢约我一同旅游。 

      当大伙儿获悉我将在去年11月份回国,天友们即刻为我办了一场裸聚。因工作关系,我迟至三月份才从繁忙的工作中抽身赴约。裸聚的地点因无人的关系,我们不只在室内拍照录影,也在户外游乐区拍天体照留念。 我除了在上述地点留下裸影,也在泰国的Lumra度假屋和国家公园留下裸露的足印。阿岶特把这些活动都制作成影片。没想到他却在无人知情的状况下把它们上载至Vimeo的公开网站,企图挑战保守的社会,声称这是为了要提倡马来西亚天体,最终却造成很多人的伤害。 阿岶特的标语:『Hide for Nothing』,因这个事件的发生,形成天友们的反弹。 他自辩:「若是真正的天体人,为何要把自己隐藏?」

       他的狂妄自大和一意孤行,完全不在乎其他人的感受和他们可能会因这段短片的负面回响而使得职业和前途受挫,也令许多人多年来的努力,一夜之间,几乎化为乌有- 【马来西亚天体】网站和【亚洲裸肤】立即关闭,天体同道立即从人间蒸发,大马天体遭受重挫,重整乏力。。。 
      社会就像一道墙,自然主义者在社会上是少数弱势者。阿岶特企图挑战社会规范,就像是用自然主义者的肉身撞向墙壁,墙壁毫无损伤,可是血肉已模糊。要使得社会改变,不是一朝一夕或短时间内可以改变的,也不是少数自然主义者可以改变的,必须经过循序渐进的教育方式,天体才有希望获得社会的认同。 很多反对天体者,其实都有可能会有一天接纳天体,只要他们有机会了解什么是天体。 在社会人士还没准备接纳之前,还不知道什么是天体之前,就赤裸裸的展露给别人看,等于是自砸形象,让民众对天体留下非常不好的印象。此时,若想通过教育让人接受,已经是增加不少难度。天体营出事之前,很多人会愿意听和了解,出事之后,被人渲染成挂羊头卖狗肉、参加天体者是一些心理和精神有问题的人的所作所为等的负面评语。 

      我曾经在无意中发现我的脸书上,出现一部我在2013年于泰国天体会议上介绍台湾天体的短片,我立刻警告阿岶特,叫他立即删除。他说那不是他放上去的短片,我只好立刻自己想办法把它删除了。到目前为止,我还在怀疑真的不是他吗?那时,我也没看清楚真正发短片在我的脸书上的人是谁。 第二次,当我在浏览天体网页时,无意中发现阿岶特把我在雾台的影片上传至公开网站,我为之气煞,立即谴责他的作为,并再次告知他如此上传我的影片会为我带来非常不利的状况,我会在职场上立即被开除,这对我的职业前途冲击是非常的大,我警告他立即删除。 
      我对他这人存在着阴影,如果我只在某一领域警告他,我怀疑他会假装没接到我的讯息,因此,我在他可能出现的范围内贴文,如天体网站、脸书、邮址信箱,还写信给其他人帮忙叫他取下影片。那时,我急得想打电话给他,可是,我没有他的新加坡电话号码。一向以来,他小心翼翼地处事,不轻易给人知道他的新加坡电话号码和住址,到目前为止,我还搞不懂为什么?在忍无可忍之下,我只好上脸书unfriend(断绝交友)他,并狠狠的告知他我的立场。在他还没回复我发出的讯息之前的几天内,我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过了三天,他才慢条斯里地吩咐我把影片的网址转贴给他,并惯常的声称:「就是那位天谴的asshole(混蛋)把我的影片上传。。。」 
      若他不上传至公开网站,别人如何拿取该影片? 
      不久,他设计了一张有我的照片之精美卡片给我,并加上一位曾经喜欢我的一名男性天友的照片在旁边,那张卡片他也寄给那名男士。我想他的用意大概是向我赔罪,但又不想表现的太过于明显。 至此之后,我常常有一种隐隐约约莫名的恐慌,说不出来的缺乏安全感,并且,意识到我的职业恐怕迟早会不保。因此,无形中为自己做了最坏的心里大算,迟早我会失掉这份职业,只是,没想到它来得那么快,那么狠。

        另一类影片是古家峰的纪录片,片长是26分钟。整个纪录片是真实的报导新加坡、马来西亚和泰国的天体运动。我把它称为『天体教育纪录片』会比较贴切,因为,它把天体的理念,活动和参与者的心声都一一如实的报导,有些画面展现了自然主义者的纯真、亲切和友善。这部影片准备在来年于新加坡电视台播放,我相信这段影片在保守的新马播映,一样会掀起汹涌的波涛。但是,影片也会增加良性的效应,和阿岶特上载的影片是有一段差距的。可惜的是,天体营事件的爆发,古家峰向警方自首时,也连同纪录片拷贝交给警方。 

       导演古家峰曾经把这一段影片让我过目,我坚持这段影片内的敏感字眼要删除。比如,有些参与者在被访问中有提到「槟城」两字,我认为这会造成以下的问题出现:
一、槟州政府会受到敌对党派的攻击。 
二、护林员的职位不保。 
三、有些参与者会被上司辞退。 
四、会影响日后我们在当地或其他地方办活动。 
      我也坚持不可放我的全名,只能放Chew。不然,我的身份很快就会被曝露。 我这里小心翼翼地和导演商量,没想到阿岶特在背后俏俏地把他制作的短片上载。我的预言终于一一实现。 他把「槟城」两字给发布上载,也包括我的全名。 
       阿岶特是最资深的天友,一向以来做事谨慎。他曾经听闻新加坡媒体公开付给愿意提供情报的读者每名新币150元,他于是在天体网路提醒大家小心媒体的渗透,而且还曾经催促新加坡网友把所有照片和影片清理,直到风声沉静之后,才指示大家放心把照片和影片放回网站。 一般上,他也会上传影片,然后,提醒大家只放一至两星期,影片就会自动消失。所以大家对他都很信任,都相信他会知道怎么做。 没想到这一次。。。 

        事件爆发之后,接下来的裸聚,大家都声明不可照相。资深如阿岶特都会向人承诺100%不会上传照片和影片至公开网站,更何况是其他人? 
        各位天友,若下次有哪一位对着你拍照,二话不说,先揍他,然后,再把他的相机砸碎。 


4.听!律师怎么说? 
若要聘请律师,最好多勤于跑动,别人给予的劝告,只能供参考。能够多征询意见,支撑至最后,就会找出最好的办法。 

一、谘询律师 
      警方在法院审判之前,告诉我们每个人的最高罚款不会超过两千元。所以,当天有些人带的款项不多,而我也只带一千元。根据警方的消息和他们的办案经验,这件案子只是小case,罚款不会重,只不过是群众的情绪和网路的疯传,才把事情给闹大。 有些涉案者认为既然是罚款了事,就不想把它拖得太久,因此,决定在8月28号当天认罪。没想到认罪者的惩罚竟然是出乎意料之外,除了每个人被罚五千元之外,还外加一个月的刑罚。 阿岶特因涉及制作猥亵录影而被判6个月徒刑。六位认罪者当场惊愕,阿岶特更是双脚发抖。而我们也没想到不认罪者须以四千元保释,幸亏好友阿芳在场,立即致电其先生帮忙缴款,即分别是阿岶特和阿鲁来的各五千以及我和雨文各四千,共一万八千元。 
      当天一早,我们十位在法庭等候审判,被告知触犯的条文和定罪之后的最高惩罚。同伴中有六位认罪,四位不认罪。当法院宣布休庭,认罪者及不认罪者分别被关在法院楼下的临时拘留所内。不认罪者须等待担保人付了保释金后才得以离开,而认罪者则必须等到休庭之后的下午,约过了午饭时间,继续开庭做最后的判决。 那时候不认罪者已被保释在外头。我们在外听到他们被判刑的消息,每个人都当场发愕,我还以为是听错了。 雨文和我皆认为到底对于我们不认罪者是好还是不好?因为接下来我们还是会面对同样的惩罚,也许更严重的刑罚。 
     事情发生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谘询律师以及他们的收费情形。然而,每个律师的观点都会有所差异,那就得靠自己的判断和大伙的商量才下定夺。大致上律师的收费是介于一万二至一万八之间。 在经历了谘询律师们的意见之过程中,我们发现和领略到那一些是‘利私’的态度;那一些是专业人员的素养。我们除了看到有专业的律师之外,也遇到比较注重金钱交易的‘利私’推销手段。同时,也获知政府有提供免费律师给年薪不超过三万六千元者,我与雨文皆符合这项申请条件。 
      接下来就是花时间找律师了。 我们经过探问之后,来到了Green Hall法律援助机构。有专人录取我们有关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雨文负责给口供,而我则趁机到附近其他的律师事务所谘询。 当我回来之后,雨文已录取口供完毕。这时,刚好有一名中年律师在场。了解了我们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坦诚有可能会是他代表我们出庭。 在言谈间,他表达了他对这件案子的看法。他认为这件案子对我们相当不乐观。因为,在还没公开审判之前,法庭内部早已做了决定,就是不会轻易放过我们,以达到阻遏的作用。 他劝我们最好是认罪,不然, 一而再的成为媒体报导的焦点,对我们非常不利。每一次都要去回答法庭的询问,我们会吃不消。 

    「你看294(a)条文,在公共场所做出猥亵的行为,那不就是了吗?」他指出。
     言下之意,你们这些人还要作何辩护!       「裸露只能在私有的空间,不是公共场所。」他接着说。 
   「老天,怎么派这位律师来替我们打官司?」我心中在呐喊。不打已败!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有再上门缴交文件,还好,里面的工作人员知道我们对这名律师没信心,答应我们会安排其他代表律师。至少,我们可以微微的松一口气。 
      好友阿玥在双溪大年帮忙我们问了几位律师,当中也包括免费律师。 
     「我建议你最好是认罪,每一位律师都说你输定。」她坚定地说,可以看出她对这场官司一点信心都没有。 律师会这么肯定我们一定会被定罪吗?会不会太夸张了?还是在表明他们对这场官司不看好的立场? 
      「还有,你是召集人,恐怕还会多加一条非法主办的罪名,一旦你输了,就要加倍刑罚。」听了真是会被吓呆,不过,也凸显了一般人对司法判决的看法。 
     「另外还有一条,就是身体的接触,短片里的镜头就是非常清楚的证据。法官会找出有关这方面的条文加罪于你。」她说。似乎只有认罪才是上上策。 

        有一位资深的记者这么认为∶「无论周淑和有多少个理由,有千百个理由,就当作所有理由都是正确无误,头头是道。然而,残酷的现实,就是这样,我国的法律程序,以及长久以来的调查取证到审讯判决的惯例来看,周淑和『最好、最轻、最佳方案』,就是10月16号『改口认罪』,尤其是事先『主动』找『主控官』好好商讨,以便改口认罪之后,主控官『放手』一点,『不』加以『过度Tekan』(干涉),那么,法官是会比较可能轻判的。」 

        看到了群众和一些律师们的负面看法,我们再来看另外几位律师给与我们的答案。 

    「这场官司的输赢是各占50%。」有一位律师说。 
      朋友一听到这名律师如此说,马上劝我放弃。雨文不认为这位律师可以值得她聘请,最后我们放弃了他。可是,我认为他应该是比较诚实的律师。过后,我在报章上看到他为安华案件打官司,他搜索DNA(脱氧核糖核酸)的资料非常详细,可见,他是一个肯用心搜集资料的专业律师。 
      另一位在吉隆坡的律师之辩护点是所谓的『公共场所』。 
    「国家公园受中央政府管辖,进去要写名字,怎么会是公共场所?所谓『公共场所』的定义,我还要查出来。」他说。 
      这位律师一开始向我们征收律师费一万元,之后又改口说每人一万五。马克认为他目前正为一位中国籍的名富商打一场颇受瞩目的官司,名人会聘请他,可见是很了不起的律师。雨文驳斥他的说法,坚称:「他竟然曾经接手为一位不应该帮的犯人打官司,证明这位律师缺乏正义和道德,拿谁的钱就帮谁讲话,自然,拿坏人的钱就帮坏人讲话,加上出尔反尔,从一万加到一万五,不足为信!」 
      我们三人商讨之后,决定放弃。 我觉得这位律师做生意的手法还不够成熟,只不过是做一个月的监牢,就开口要每人付一万五,对于我们这些打工仔而言,不如做监牢算了!他出的价格,没有考量对方的身份和判决的轻重,就贸贸然开口一万五,等于是自堵了生意的门路。 

       在六位同伴坐监的日子,我与雨文去爪夷监狱探访他们,但只被允许见到一位,即是古家峰,他的公司为他聘请了两位律师。他说在他坐监的日子,他的律师有到Balik Pulau的警察局探问,警局内有人告诉他,这批不认罪者将会得到更严重的惩罚。通过其律师的传话,他认为他幸好当初有认罪。 他似乎在为自己的决定辩护,以及劝导有些人认罪后而造成难于想象的判刑辩护。从他的谈话中,我也看到其律师在为自己当初劝导家峰认罪,并且帮助及协助警方破案可以减轻罪行申辩,因裁判的结果,家峰与其他人同罪, 法庭并没有因为他协助警方破案而减轻其罪名。他的律师当然要拿回面子,告诉他那些不认罪者会得到重罚,以便安抚他,让他听了心里会舒服些。 以上是我的感想。 
     「只要有两人在场,即便是其中一位是涉案者本身,他就是公众。」家峰用其律师的口气说。 似乎还不放过法律的条文来证明不认罪者绝对跑不掉的托词。因为,我们的辩词是,当初没有公众人士在场,所以此项条文不适合用在涉案者。当下我即认为,从他的谈话中,他的公司为他聘请的律师该不会是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员吧。这只是我个人主观的看法,或许我需要进一步了解之后才可做判断。 

       在新加坡当律师也是酷爱天体的一名朋友,仁杰,他全力支持我们打这场官司。他的见解是,只要还有民主存在,根据这项条文的诠释,应该是被判无罪。 
       好友亮慈在传给我的简讯中提到: 「马来西亚还没有民主到任人民发表,除非你有钱有势。」 
       提到这里,该谈一谈在北海开办事处的龚姓律师。我们三位,即雨文、马克和我与他约好星期六到其办公室,这位律师要求我们准备两千元。然而,雨文忘了星期六她会赴朋友的喜宴,因此,吩咐我改期,我随即传简讯给龚姓律师,改为星期一。马克因有事要下槟城,所以顺便提早与他约定时间见面。 马克告诉我们,他与这位律师谈了之后,认为这位律师给他蛮好的印像,希望我们俩可以答应聘请他为辩护律师。我则认为除非我能够与他当面谈,不然,单凭马克所言,我不会有信心。 
       星期一早上与雨文到爪夷探监之后,出来已是中午一点。我们还得赶到槟城的法律援助机构呈交文件。把事情办好已是下午4点,就在附近的咖啡馆进食,不忘打个电话给龚律师。然而,连续打了好几通电话也没人接,只好打给他的助手,他吩咐我们在咖啡馆等待,他会尽快联络上司,叫我们等他的电话。可是,我们等了良久,还是没有他的电话,只好再打,终于接通。 他希望我们继续等他,他会在回去槟城时,顺路到龚律师家找他。到了近六点,助手吩咐我们立刻搭计程车到Tesco e-gate与他会面,因交通非常繁忙,若他到我们这里,恐怕会很迟。他同时不忘问我们有没有带两千元,我只好回复他我们必须见过面,才谈钱的问题。他则提醒我们他最多只等15分钟。 那时正是交通堵塞最严重的时刻,就像滞流的水道般瘫痪著,根本看不到任何计程车驶过,那句「只能等15分钟时间」,现在想起来真的是有意刁难。 不久,有辆公车驾到,我们立即上车,以便抵达码头后,方便我们搭计程车。在公车上,助手不停的问我们现在做何打算?他还是强调那句只能等15 分钟,我坦白地和他说我们没法估计到达他那里的时间。 他则稱他还有约见另一位顾客,8点之前没到,他就会离开。他并且提起我那天要求改期为何不与龚姓律师直接交谈,而用简讯,他认为是我不对。 连这点小事也要计较,量度在哪儿? 
     「若你们是有诚意的,就应该带两千元来。律师已经和你们讲清楚。」他重覆。         「若是无诚意,我们何必等到这么迟?」我重覆,心里正在盘算着回到双溪大年的时间,尚且还不知道最后一班公车是几点离开北海。 
     「若你有诚意,就必须等我们,毕竟,我们是有诚意要见你。」我说。 
      平日公车从Green Hall 附近到码头,估计大约只有5分钟时间。那天则须约半小时。从搭上公车至下车,律师助理不断在重覆他的话。
       终于到达码头,终于看到有计程车守候在那儿。我们立即走前去探问到达Tesco e-gate的时间。他说若没有塞车,会是20至25分钟的时间。 
     「不是我不要载你们过去,你若是要限定我时间过去,那是不可能,因为,我不知道何时我的车子可以驶出去。」司机说。
       我连续打了好几通电话给律师助理,他都没接我的电话。这时,雨文用她的手机,终于接通。雨文告诉他我们目前的状况,希望它可以了解。 看一看天色已暗,车道就像一条无止尽的龙身,若继续等下去,我根本回不了家。想着明天还要带朋友一起到柏隆当4天的犀鸟义工。想到这里,我决定回家,等下个星期一才与律师见面。正想打电话告知律师助理,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我担心你等我们会等的太久,不如我们约好下个星期一见面,你也可以去见你的另一位客户。」我提议。 
    「客户那里不要紧,你们会不会来?」他问。 
       我又再重覆告诉他,交通堵塞,不知何时可到达,我也不知道最后一班回去双溪大年的公车时间,所以现在要回去,改在下星期一见面等等。 
     「星期一你会不会带两千元过来?」他总是不忘提醒带钱。 
     「我自己一个人的话容易解决,现在是三个人一起分担,理所当然的我们一定要先商量之后,才给你答案。」我说。
        不久,他致电过来。 「我们不感兴趣你们的案子,星期一不用来找我们了。」助理不客气的说。 
        马克致电,问起与龚律师的见面情形。    
      「我们和他助理之间有争执,最后不欢而散。若你要聘请他,则祝你好运!」我说。 
      「啊!怎么会是这样,我再问一问他。」马克说。 
        第二天,马克传来简讯。 「我和你们遭遇同样的命运!」 

         还没见面就谈钱,这是服务业者的态度吗?

 二、谁是下一位律师?
        找了好几位律师真的有点累,没有一位可以赢得我们的信心。考量了律师的经验和收费、上诉的输赢成份以及我们的经济能力和工作等问题,我和雨文几乎要放弃,准备10月16号当天认罪。好友们听说我要认罪,几乎是个个毫不犹豫的举双手双脚赞成。 
    「继续上诉没意义,倒不如罚款和坐监,才一个月就出来了,那时,可重新开始。这样子拖下去会拖到什么时候?」大家异口同声地说。 
      若把我的朋友和认识我的人放置在一间礼堂内,并且坐满所有的位子,告诉他们我会在10月16号认罪,那种举双手双脚的盛大场面,相信比任何政治演讲还要沸腾热络,还更触动民心,赞成者超越100%。
       雨文已是撑不住,口口声声要认罪。           「我希望快点解决。」她无奈地说。 
       这也难怪她,老板不希望员工时常请假往法院跑。老板希望她服完一个月刑狱,再回到岗位继续工作,她不想案子拖个没完没了。 
     「我找到星律师,你觉得如何?。」有一天,马克来电问我,那时,我刚结束担当义工回来。 
     「我还没这么快回吉隆坡。你先去律师楼询问,到时才约见。」我说。
        这时我心中已有了答案,若是这一次不成,不会再有下一个律师。我希望这是最后一个律师,不然,我会在当天认罪。我已经把寄给Balik Pulau法院的认罪稿写好,也包括发给报馆的中英文稿。 隔两天,马克约好我和雨文在Asia Jaya会面。我从SP(双溪大年)搭长途巴士到吉隆坡,直赴Asia Jaya。不久马克和雨文分别到站,才知道原来是和马克见面,而不是之前和他约定的,即他会带我们去见律师。 雨文不悦地说:「woh,靠!我从老远的Klang骑摩哆车到车站,还要从车站搭公车到这里,为的就是要见律师。竟然没想到见的是你!有什么意思?」 马克沉默不语。 
       既然是我在沟通上引起的问题,我只好道歉。 那时,已是晚餐时间,大家都没吃晚餐。我就提议到附近吃晚饭,顺便听一听他对星律师的看法。 他认为可以上诉,他对这名律师有信心。而我还是那一款模样,没有亲自与律师交谈过,我不会轻易相信。 那顿极普通菜肴之晚餐,价格不菲,令我心疼了一阵。
       马克安排我们与星律师会面,雨文藉机有工作,没空去,就由我和马克一起赴约。 

     「法律一点都不复杂,它其实很简单。294(a)条文的意思相当清楚。当下必须要有外人在场和告发,才可定罪。所以,这桩案子有胜算的把握。」星律师诠释该项条文。 
        他指出五千零吉的罚款已是极限,若打输这场官司,我们的最高罚款还是五千,不会增加。即使是坐牢,也不一定是更严重。一般上,法庭不会加重召集人的惩罚,也不会因为身体的接触而用另一条文来定罪。 我听了之后,立刻释怀。之前,到处都是听到有人说,官司打输会附加双倍的惩罚,我作为召集人更会加重刑罚等。我和雨文曾经为此而考虑认罪,因为,我们无能力聘请律师和承担打输这场官司的后果。 他的收费是一万八千元,加上抽税和每趟上去槟城的车马费为五百元,共超过两万元。我与马克商量付款的问题,若雨文不要上诉,由我和他两个,我是没有办法负担那一半的费用的。若我没有上诉,他还是要负担全部费用,因此,我比较可以负担的大约是五千元。马克答应,我随即致电雨文,告诉她我的决定和律师对这项条文的诠释。她听了之后,也答应上诉。她和我一样,各付给马克五千元。等于是我们俩负担了一半的律师费。
        当天晚上,我兴致勃勃的致电亮慈,告诉她我已找到可以让我有上诉把握的律师。心里的结终于打开,这下可安心了。 

        古家峰丛牢狱中出来,即刻给我指点。 「Ms Chew,我最后的劝告,你们最好认罪。。。我新加坡的律师说这是他当律师生涯以来,最难打的一场官司,司法已经是马来化。」 

        之后,我们共约见星律师两次。 星律师说他有把握打赢这场官司,从他的口气里我们的赢面是不须坐牢,但须罚款五千零吉。我则表示我不想付五千零吉,他劝告我们在初审时最好认罪,若法官用他自己的观点下判,判决是我们不须坐牢,但须罚款,我们最好接受。不然,我们必须付所有的过堂费,那会是项沉重的负担。
       我过后想,我们怎么知道初审会是不必坐牢呢?律师可以给我们保证吗? 
       经历了几次的过堂,检控官还没准备好案子,所以案件一直在拖延。12月份那一次的过堂,竟然是要重看录影,我以为是要确认当天有无外人或是否真的有猥亵行为。但是,第二天的报章却报导,检控官要确认影片中的人是否我们这四位。 我觉得这样子的审判方式不是我想见,而且说服力低,若我们否认影片里的人物是我们,只要召集所有涉案者当证人,就知道是我们,况且,警方那里我们已经承认并自首。 我认为我会比较接纳针对294(a)条文来辩护,法官不应以群众的情绪和自我的道德观来审判案子。

 5.致报社
有关天体营风波 不要当静默者,想办法发出你的心声。 

        面临经济和工作状况的现实问题,以及没有胜算把握的官司,我和雨文曾经打算在十月十六号当天认罪。我们不愿意当静默者,乖乖地接受判决,因此,我们俩商妥在准备坐牢的那一天,把写好的这封心声致给各报社,同时,也准备了英文的文稿给英文报刊。 以下是我和她一同讨论的内容: 
       在马来西亚举办天体营这类活动,其实,并不是只有我们这一批。举办的目的是团聚志同道合者,共同推行健康休闲活动。 马来西亚天体营这团体也从很久以前就存在于一些州属,但是作风低调,通常举办的地点包括户外和户内隐秘处,所以地点上并不只限于槟城,只是这次风波刚巧发生在槟城。 我们这次在槟城举办活动,是因为这里的环境优美,地点鲜为人知,且偏离人群,设施齐全,适合活动项目。我们也都清楚当地的游客到访的状况,包括时间和日子。 我们尽量避免影响外界,所以,我们都做好遮蔽身体的准备衣物,以示尊重。那天也只有我们这一行人到访该处,没有涉及公众人士。 
        我们都是一群天体爱好者,在亚洲天体论坛里会进行很多思想和生活上的交流,包括天体照片和影片分享,所以这一次聚会,是大家于论坛上讨论过后,说好要一起进行参与的天体聚会,我们大家都是参与者。在活动进行之前,我们都会先征询活动地点的负责人的同意。 
       天体和性无关,所以,在天体活动里不会有性行为,而是相互尊重,这是我们坚守的原则。 天体爱好者崇尚自由,热爱自然,享受自在,它是一种生活方式。我们爱护自然生态,也发挥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接纳彼此的身体;不带有任何体型的偏见,从而增加对身体的自信和提升身体自主意识。它也是解压的其中一种方式。 这次事件,参与天体聚会者都受到司法的判决,这是因为社会对天体的误解和不接纳异己所致。从这起事件的司法判决,我们也看到民主人权被糟蹋,这些认罪者不被允许上诉,难道真的需要对待这些不骗、不偷、不抢、不伤害他人的‘犯罪者’施予重罚吗? 相較於2010年登嘉楼10对男女裸体在海滩做爱,被劝告了事;今年8月怡保半裸拍摄婚纱照,涉及公众人士,也仅罚400元,而我们这批不涉及性行为,也不涉及公众人士,竟得此对待,公理在哪里?
       国外天体影片【Naked and Afraid】在柏隆拍摄,并在网路播放,没有受到检举和提控,为何我们却被提控,何来的司法公正? 至於这一次网路上流传的影片,並非参与天体聚会者有意散发,主因是论坛体系的不够安全,才会导致影片遭有心人下载、修改后,继而转发。卷入这次天体营风波里的人,皆受到很大的社会压力和身心伤害,因为绝大部分涉入者都面对失业、就职困难、家庭、社会和职场上的压力,造成生活上的不便。所以基于这些风险,我们不可能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世界知名人物,如东德现任女总理安格拉.默克尔、英国哈里王子、美国第36位总统林登.约翰逊以及其他名人等,多得不胜枚举,他们都是天体爱好者。他们并不因为曾参加天体或从事天体活动而形象受损,也不会是个人心理和精神上的问题。 东西方文化和各国国情的差异,会通过繁密的交流而缩短差距,网络讯息的 发达,也会助长各国对彼此文化国情的接纳,只要认为适合自己,而无伤他人的,每个人都有自由行动的权利並受到保障。如速食餐馆在大马到处林立,它改变了一些人的饮食方式。天体活动作为一种生活方式,目前还是属于少数人的喜爱,但是已经逐渐受到不少大马人接纳。国外有关天体影片在大马拍摄,证明马来西亚有得天独厚,适合天体活动的天然美景。这正是时候,我们应该好好讨论天体活动如何可以增进旅游业和开辟裸体沙滩, 最后,我们对于部分能够接受我们天体活动的各族开明人士心怀感激,还有对于各方造成的伤害和影响,我们愿致于深深的歉意。

 6.探监 
不要当个逃避者或害怕麻烦,关心你身旁的人,给予他们帮助。你的用心施舍,将会令他们重温希望。

       从8月28日当天定罪生效,立刻被扣押至监狱,至9月26日中午,同伴从监狱被释放。在他们服刑的最后10天,我与雨文一大早从SP (双溪大年) 出发,搭直透巴士至北海,再从北海搭巴士至爪夷。虽然路途不是很远。但是,巴士绕圈,沿着一个个Taman(住宅区)上下载人,好不容易到达一个市镇的大路旁,已经耗了不少时间。 司机指示我们从大路沿着左边的一条马路直接走进去,就可看到监狱。路程约为5公里。     「没有车子是没法进去的,走路太远了。」司机说。
   「那条路没巴士车经过。」司机接着提醒我们。 
      我与雨文边走边注意看是否有计程车经过。走不远则看到有个临时的警察亭,我们敲门求助,刚好有两名警察站岗。 「这里没有公车和计程车,一般人探监都会自备交通工具。」警察说。 
       我们仅存的一点希望几乎成为泡影。看一看天气,高挂的艳阳照在金属物体上都会反光刺眼,想到要在烈日下走这一趟不可能走的路程,心中已是七上八下。 走还是不走? 既然来了,就要继续把它完成。 上路当儿,我们在远处看到前方有一座候车亭。我心想,没有巴士经过的地方怎么会有候车亭?我们沿着马路向前走去。这时,雨文眼睛一亮。 
     「嘿!我看到有辆计程车经过!」雨文兴奋地叫起来。 
     「哪一辆?」我怎么看都看不到哪里有辆计程车。 
     「就是那辆!」她指着前面有辆正在行驶的车子。 
     「那辆怎么会是计程车?」我怀疑。 
     「它前头有写着TAXI。」她雀跃地说。         「快追过去!」我立即说道,深恐它一走掉,我们不知何时还有机会搭到计程车。       「喔!来不及了。」雨文懊恼地说。
      看着它从我们眼前路过,就要消失得当儿,它突然在一家杂货行停下来。司机打开车后厢,进入杂货行搬东西放入车厢内。 
    「我过去问他载不载人。」雨文追跑过去。 
    「我去候车亭叫车。」我喊道。 
        此时,最好是分两路。因为我不是很肯定那是一辆计程车,即使是,不见得司机会载我们过去。 我在路旁以拇指指向前方,示意经过的车子有人要搭顺风车。 这时,雨文边走边喊我。我回头看,她挥一挥手,示意我过去。我想应是有希望了。 
     「司机会载我们过去,他正在等我们。」她说。 
        我还是不相信这辆浅灰色的车子是计程车。我走到前面的挡风镜,发现真的有一个牌子写着TAXI。 原来这名司机是住在监狱附近,他所走动的路程是往来爪夷和槟城。我们付了十元车资,他答应12点正等我们的电话,然后,顺路载我们到槟城。 

     「这里的环境还不错。」我说。
       到处都是翠绿的草地和苍翠的树林,看不到多余的屋子和围墙。绿,是我喜爱的颜色。它与环保有关,和野生动物有关。我突然不觉得住进去有什么不妥。虽然,艳阳高照,但风儿徐徐吹来,倒不觉得炎热。 
     「你想住在这里啊!?」雨文调侃地问。
     「听说这里比槟城好。」我说。「不知道我们会住在哪里?」我接着说。 
       我们走进柜台,把5位居住在同一牢房的同伴之真实姓名传递给柜台的一名女负责人,这些姓名都是我在报章和网路上抄录的。 她要求我们给她所有人的身份证号码。在缴交不出他们的身份证号码之下,她坚持不让我们探访。因为,每一名访客,必须出示黄卡,当访客探监完毕,对方会把黄卡传递给另一位访客,通常是至亲或好友。 她没法发出多余的黄卡给我们。 在无计可施之下,难道叫我们空手回去?我们的目的就是要探监。
     「古家峰是我的表弟;尼克和约瑟夫是雨文的表哥和表弟;阿鲁来来自新加坡,没有亲人在这里,我希望你可以让我们见一见他。」
        我在编故事。嘿!应是天衣无缝。 至于詹姆士,我怎么想都想不到要如何与他攀上关系。一个印裔,一个华裔,终于给我想到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啊!我是他的小的啦。」我为自己编的谎言发噱。 她瞄了我一眼,在电脑前按了按键盘。最后,她还是坚持不让我们探访。 
     「这样子好不好,你给我们发一张黄卡,我们探监完毕,一定把黄卡交回给你,这样对你比较好,不须发出这么多的黄卡。」
       她的主要问题应是黄卡。 果然,这个建议奏效。 
    「我只有古家峰的资料,你们只能够见他,其余的除非是你们有他们的身份证号码。」她说。 
    「她已经是很好啦,至少,她给我们看一个。」雨文拉一拉我的衣角,在我耳边轻声说,意思是不要再讨了。
       约莫走了100米,另一栋房子就是监狱。我们把带来的包包放在特定的柜子里。然后,走进访客处,拿了号码等候。 不久,狱卒报告我们探访的地点号码,我俩缓缓而行。在最远最角落的一处,家峰已经坐着等候。
     「原来是你们两个,这麽风光啊!怎么想也不会想到是你们。」家峰笑道。 
       隔着一道玻璃窗,我们三位分别拿起电话听筒对谈。我们共交谈了40分钟。内容包括同室之间的相处、磨擦、冲突、和其他犯人的纠纷、里边面对的问题、监狱的设备、活动空间等等。 我们交代家峰我们会付50元给柜台,以便他们5位可以到贩卖部拿取共价值50元的用品和食物。家峰答应会把我们和他谈话的内容转告给其他人。 看着家峰轻快的回监狱,相信他会带着我们的祝福,传达给我们的同伴。
       我与雨文从监狱走出来,灿烂暖和的太阳高挂在蔚蓝的天空,好似欢迎我们完成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把温情带给监狱里的同伴。 
       远处等候多时的司机正在开动车子迎接我们过去槟城。


 7.监狱生活 
没有经历过风雨,如何知道晴天的可贵?没有经历过痛苦,如何了解真正的快乐?每一项负面的经验都会带着正面的意义。

        9月26日是伙伴们出狱的日子。我用简讯传达给每一位,希望他们出来后能够联络我。 中午十二点,大家在监狱里换好衣服,就各自回家。古家峰头也不回的提了包裹,连一声再见也不道,就离开了。 我第一个接到他的电话:「Ms Chew,相信他们会找你申诉。我不想再涉入任何有关天体的事件,我也不会向任何人提及我曾经经历过这件事。我回去之后,会恢复我的生活和继续我的摄影工作。」 
       能够立即像往常一样恢复工作和生活,那是一件好事,很为他高兴可以这么坚强。毕竟,过去已是过去,未来还有这么多事情等着去办,停留在过去和懊悔中是毫无意义的。不论在我们的人生中经历了甚么创伤,我们要以平常心来接纳它们,没有顺利的人生才是人生。人生珍贵的一点是,你经历了别人没经历的事件,你就会比别人更深入的了解。 没有经历过风雨,如何知道晴天的可贵?没有经历过痛苦,如何了解真正的快乐?每一项负面的经验都会带着正面的意义。 
       尼克一出狱就立刻到朋友家拿回车子,载着约瑟夫一起回吉隆坡,半路经过A&W快餐店,两人迫不及待地进入餐厅大快朵颐。Hm。。。真的是好吃到吮手指,这一餐真是一生以来最美味无穷的。
       十月份,每位同伴收到詹姆士的简讯,他兴奋地说他会特地从槟城老家到吉隆坡与他的天体家族相聚。 我决定赴约,看一看久别的同伴,听一听他们的心声,我相信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不同的感受和对事情的不同见解。 大伙儿到一位热心提供公寓的天友家相聚。
        席间,约瑟夫和詹姆士娓娓地道出在监狱里的生活。尼克没有出席,他是在之前和之后的相聚里向我道出里边的状况,我把他的访谈作为补充的资料。 以下是他们的故事:
        8月28日下判定罪当天,我们六位立即被带离法院至Balik Pulau(浮罗)警局的扣留所。扣留所内充满恶臭,里边阴暗、肮脏,到处可看到爬行的恶心蟑螂和蚂蚁。厕所的马桶沾满了已乾枯的排泄物和尿的痕迹。 我们不知道下一步骤是怎么样的安排,事情来得太突然,一切都出乎我们预料之外。 我们彼此沉默相对,没办法做什么,只好把命运交给老天去处理。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还好,那只是被关在里边几个小时。不久,一辆卡车把我们连同其他三位犯人被送到Bayan Baru (巴央巴鲁)监狱里的检疫所。卡车非常的拥挤,一些人被逼坐在卡车内的地板上,所有人的双手被拷着,手铐连接着同一条铁链。彼此的双手不可距离太远,不然,一方会拉扯到另外一方,所以,每个被绑着的双手须相互靠拢。此刻的感觉就像是待宰的羔羊,一切任由安排。 我们应该在第二天会被送到爪夷监狱,也许是刚好遇到国庆日的连续假期,所以在检疫所被扣留了六天。直到9月2日,我们才被带到爪夷监狱。 监狱里的生活会比扣留所好得多,至少牢房比较大,还有提供床垫,食物也比较丰富些。
       第一天在检疫所内有专人负责看管囚犯,这些看管人(Unit Keselamatan & Pencegahan),简称为UKP,穿着类似军人的制服,每一位UKP官员都非常严厉。 我们六位和其他三位刚进入监狱的囚犯被命令把所有衣服脱下,做全身检查。这时,詹姆士觉得鼻子痒痒,鼻涕正要流下来,他毫不考虑地移步向前取他的手帕。出其不意的,其中一位看管人用拳头狠狠地在他的背部击了一拳,呼喝他不许动。 这当儿,大家被命令排成圆圈,一印尼人稍微站在外圈,看管人叫他走进来一些,他因听不懂马来语,所以被看管人狠狠地拉扯衣领,强拖进来,没有人敢吭声;还有一位缅甸人站在门旁,被另一位看管人出力开启的扇门击中。 他们有权对任何囚犯无理,对看不顺眼的,想揍谁就揍谁。谁叫我们是囚犯。 
       在社会上,每个人都被划分阶级。白领阶级者,高高在上,眼睛不屑往下看;蓝领阶级者须抬头向上看,承受他人的鄙视眼光。在这里大家都是平等的。若你想在这儿耍少爷脾气,比架子,当老大。。。嘿!肯定挨揍。 相反地,对于这些官员的暴力对待,你还得低声下气的说:「是的!是的!是我不对,对不起。。。对不起。」哪怕你有千百个对的理由,而对方毫无理由,你都不能理直气壮地发表任何理由,反而还要弯腰鞠躬赔罪。
        就在这个时候,所有人被命令伸出两只手掌让看管人检查是否有黑印,以鉴定他们是否为吸毒者。若是吸毒者,肛门就会被掀开做进一步的检验,所有的看管员手上都已穿上手套做好准备。
        好加在!我们并非吸毒者,所以免了在同伴面前被掀开肛门做检查的尴尬场面。 
        有一位囚犯被检查肛门,那是久住在监狱里的囚犯,因为睾丸太长,摇摇晃晃地往下垂掉,UKP官员于是故意用藤鞭把他的睾丸提起,引得大家哄堂。 
        根据里面的囚犯之叙述,曾经有囚犯把香烟,打火机,毒品等违禁品用塑胶袋包妥,吞进肚子里,然后,随着排泄物把它排出来,以便在监牢里享用。 
       连同我们这六位,共9名囚犯就像被老师处罚的学生般,两手举起自拉耳朵,连续做蹲上蹲下的动作,共做了三十次。 除了小时候被处罚,这辈子以来,此时,该是最没尊严的。 还不只这些。。。 跟着,所有9名囚犯的衣服和物品,包括内衣裤和鞋子等都一一被检查,手机的充电池被拿开,所有的随身物品等放在塑胶袋里保存。最后,所有人的内裤和袜子都一一被丢进垃圾桶内,造成我们被释放的那天没内裤和袜子穿。 若哪一位穿名牌货,看到自己昂贵的衣物被丢进垃圾桶,肯定会心疼不已。 再怎么心痛,你都不能跨前一步去拿取,不然就会像詹姆士般挨揍。
        詹姆士曾经是警界人员,也许是习惯命令别人,所以一时忘了来到这里就要守这里的规矩。因经历了刚刚的那一幕,此时,他学乖了。 
        紧跟着,我们被命令穿回自己的衣服,到另一处监房。在那里我们被分发食物、牙刷、牙膏、杯子、塑胶汤匙,香皂、洗刷的肥皂和囚衣。 检疫所提供的囚衣,发出浓浓的臭味,那是尿味和汗酸味,以及久没清洗的味道。其中一件囚衣还沾了排泄物的痕迹。 当我们在检疫所内,好几位狱警分别向我们录取口供。我们还被照像,并且把照片贴在一张卡上,然后交给我们每人一张保存。卡上有我们的个人资料,例如名字、身份证号码、种族、信仰、年龄、所犯的条文、犯罪的次数及坐牢的期限,好似个人身份证,不过,那是在监狱里通行的身份证。 我们被告知必须好好保存这张卡,若把它遗失,将会被处罚在牢狱内多关两个星期,所以我们都很小心的保管着。 
        几个小时之后,全部人被命令整齐的坐在检疫所的外边入口处,UKP官员点阅人头。这种点阅方式,每隔数小时就会执行,每天共五次。点阅之后,又再一次检查携带的各项物品,以确定所有人没有带违禁品。点阅和检查之后,我们六位才被带到牢房内。 
       当我们经过其他牢房时,看到有一间牢房内关着一名全身赤裸躺在地板上的印裔犯人。之后,我们被告知,他是位杀人重犯,正准备接受吊刑。 
       我们被关在两个不同的牢房。约瑟夫、詹姆士和尼克关在一间,对面则是古家峰、阿岶特和阿鲁来,每间共有3位。 刚进入牢房,约瑟夫就向狱卒要求白开水,狱卒哈哈大笑,声称若我们口渴可以直接饮用自来水。 每天牢狱内只提供三杯水,即早餐的咖啡或茶以及午餐和晚餐的各一杯白开水。 
       当我们进到牢房里休息,詹姆士已经没办法克制怨气,他怒责阿岶特和阿鲁来的行径连累所有人受罪,尼克也加入詹姆士在对面怒骂他们俩。在空洞的牢房内所发出的声音,就像是沧海怒吼声此起彼落。直到其他犯人无法忍受为止。 
        在牢房内的第一天晚上相当热,天花板的亮灯24小时开着。尼克睡在木质地板上,詹姆士和约瑟夫则分别睡在两张床垫上。床垫很脏,所以我们把被单铺在床垫上睡。 我们正在睡觉当儿,警钟响起,示意所有囚犯必须起来离开牢房,排队坐着被点阅人数。点毕还不被允许回去牢房,约需半个小时或四十分钟后,直到另一轮警钟响起,才被允许回房。 当我们再回去睡觉时,牢房里的空气则比较凉一些。 
        监狱里的囚犯共分为六个等级,由他们所穿的制服来鉴别: 
白色 – 被判处一至六个月
红色 – 被判处六个月至两年 
绿色 – 被判处三年以上 
浅蓝色 – 被判处十年以上 
深蓝色 – 被判处终生徒刑 
白色附带颜色的袖子 – 死刑 

唼。。。唼唼唼。。。唼。。。唼唼唼。。。唼。。。唼唼唼。。。 

       第二天早晨,大家一早醒来,听见外头有规律的操步声,尼克从窗户往外看发现犯人穿着拖鞋在草地上操步。后我们被告知,那些长久被关着的犯人,必须每天早晨起床做操步。 
        当天早晨,我们一个接着一个被叫出去,有囚犯帮忙把我们的头发用电剃刀剪成光头。然后,我们被带到监狱里边的诊所检验身体,量身高体重以及检验血液。其中一位犯人被检查出他有HIV(爱滋病病毒)。 
        有一位负责检验的警察,说穿了只是一个没头銜的小警察,耍大牌脾气,高声呼喝及威胁犯人,动不动就向着某些人挥拳,不允许任何人讲话。
        我们所有人被安排一个接一个去见狱警,他会轮流叫每一个人进入其办公室,其他人则在外边等候。我们会被问及犯的是什么罪行,为何我们会犯罪等。当他问到阿岶特,他回答:「我犯罪是因为一位女人叫我上载影片。」这名狱警立即拉捏其耳朵,并罚其蹲下。原来阿岶特被警方召见并录取口供时,他有向警方说是因为有心人偷偷进入天体网站,并拿取该短片,后上载至you tube。我们有些人也有向狱警说是他私自把短片公开,如今,他提出相反的供词,狱警知道他在讲骗话,所以处罚他。 我们在外头的玻璃门看到里边的情景和听到里边的对话,大家都知道阿岶特讲骗话被处罚。
        时间很快过去,我们被送回牢房内时已经差不多是晚餐时间。晚餐通常是在5点钟开饭。每位犯人出来排队拿取盘子盛装食物,然后,回到各自的牢房进食。 
        当吃过晚饭和洗过澡后,詹姆士越想就越火,与阿岶特再次爆发争辩,并威胁要起诉阿岶特,坚持阿岶特必须赔偿。阿岶特又再以粗言回应,而尼克也加入与他争辩。        「操鸡巴。。。fuck。。。」阿岶特的口头禅。 
    「把你母亲和女儿卖掉来赔偿。。。乾!」詹姆士怒责。 
       他承担了很大的压力,失去新加坡当警员的职务,他在当地当了十一年的警察,每月薪金还挺不错,如今全化为乌有。想着家里的两个孩子和全职当家庭主妇的太太,以后该怎么办?他心里在挣扎,绞尽脑汁在构想着做哪一些小买卖可以维持生计。想着每个人会看不起他,伤了太太、母亲和姐妹们的心,正焦虑着不知如何面对这个社会。
      阿岶特长期无业,私自上载影片所带来的连锁负面反应,不会对他的未来有所影响,所以他没法去体会其他人失去职业和未来前途的焦虑和辛酸。 既然事情已经至此地步,他没有多余的金钱可赔偿,但他在吉隆坡有一间屋子,市价约三十至四十万元,然而,阿岶特声称那间屋子是属于他的哥哥所有。 
    「当初我带警方到你家找你,警方在你的信箱里查到你的水电单等账单,全都是你的名字,可见你在讲骗话。」尼克不放过他,立即大声揭穿他的谎言。 
        其他犯人受不了吵架声浪,叫道:「shut up!」
        我同情阿岶特的处境,不管在什么状况之下,人不可能会把仅有的屋子卖了还债。若屋子卖了,安全感也消失了。 屋子是他唯一的财产。 阿岶特缺乏的是与人沟通和协调的能力,所以动不动就会口出粗言。
        第三天,一向保持沉默,每天在做静坐的家峰开始责怪阿岶特和阿鲁来,指责他们俩擅自把短片上传至公开网站,使到所有人今天面临这种处境,继续坚持要求阿岶特赔偿。 之前就有听说他要起诉阿岶特。                 「别人对我不满,全都是因为受你的影响。操鸡巴。。。fuck。。。」阿岶特又再用他惯常的口气怒骂古家峰。 
     「如果你告我,我就告Ms Chew。我是经过她同意才上载的。」他提高声音,试图合理化他的所作所为,阿鲁来在旁强调并愿意作证,声称阿岶特所言的确没错。 
    「我不管Ms Chew和你之间怎么说,总而言之,那是你和Ms Chew的事情。我要告的是你,因为是你把影片上载。」詹姆士不客气的回应。 
    「难道Ms Chew叫你跳楼,你真的会跳吗?你没脑啊!?」詹姆士怒责。 
    「影片里边有我们全部人,你应该问过我们每一个人。」詹姆士愤慨地说。 
       一名UPK官员循着争执声音走来,查问到底发生什么事。阿岶特趁机在他面前投诉古家峰。 
    「你能不能把他和我们分开,让他去跟那位裸体的印度人同住。古家峰跟他一样是天体主义者。」阿岶特指向那间牢房并向UPK官员提议。
    「喂!蠢人。刚刚UPK说的那么清楚,那是位杀人犯。你怎么可能建议一位无辜者与杀人犯同住?你发懵啊!」有几位人士同声谴责,引得其他犯人哈哈大笑。 
   「我不是天体主义者,我和天体无关。」古家峰立刻撇清关系。
  「我是位专业录影师,只是为了拍摄天体的关系才裸体。」他立即澄清。 

      有一次,那位向着詹姆士挥拳的UKP官员,叫了我们六位到其办事处,命令我们脱光衣服排好队。他用一把尺测量站在前面两位的小鸡鸡,大声笑称:「这麽小。」他用后指比一比,强调道:「竟然敢去参加天体营,简直是国家的羞辱!」 
       又有一次,一位警官把我们叫到他的办公室,我们不知道为何叫我们去。令我们有点惊讶的是,他微笑着好奇的问我们,同时,拿起手机指着:「这一位是谁?啊!是你呀。这一位呢?还有这位是。。。」当下,我们反而有被重视的感觉。 

       在检疫所过了3天,UKP官员把阿鲁来、古家峰、约瑟夫、尼克和詹姆士一起带离现场,换到另一栋楼,留下阿岶特单独在检疫楼层。 阿鲁来哀求UKP官员让他与阿岶特同在一起,不过,官员没有答应。 阿岶特伤感地看着阿鲁来的身影离开他,留下他独自被关在铁窗内。阿鲁来被迫离开共患难同伴,依依不舍的难于言语。 之后,听说阿岶特时常独自在牢狱里自言自语,好似精神受到严重的打击。 
   「我相信他是真的受打击。之前,我就已经看到他一贯的黑发突然变全白。」约瑟夫说。 
       想起他一头白发与我们开会商讨的情景,还兴致勃勃地想把已经拿下的影片再次上载,似乎想让全世界观赏。我质疑他是真的受打击吗?会不会是他没染发?或许,也有这个可能性吧?。 
       在调动我们到另一栋楼之前,大家必须经过身体检验和办理调动的手续。 第二栋楼层比起检疫楼好多了,室内气温比较凉快,我们五位住在一起。 不论是在检疫区或是在另一栋楼,不少犯人好奇的问我们到底犯了什么罪。我们都不敢让他们知道是裸体,所以,就自编是群殴案件。 最后,有其他犯人发现我们是公众裸露,就开始拿我们来开玩笑。 他们为何会发现我们坐牢的原因?可能是来自刚刚进来的囚犯口中知晓,或是来自狱卒。 
       不少犯人对约瑟夫产生兴趣,开始称呼他:「Ah Moy。」(阿妹)和 「Jambu。」(意指可爱)。
       约瑟夫在监狱里头是最年轻的一个。他长得秀气温文,脸蛋儿粉粉滑滑,因其外表,在监狱里居然形成招引蜂蝶的现象出现,甚至还包括性骚扰。 不少犯人在牢狱中长久服刑,不曾再接触女人,看到有秀气的男生加入,会蒙起性的渴望。 有一老年犯人看着约瑟夫,盯着的眼神变得朦胧呆滞,嘴巴微微张开,走进还可听到「哼哼。。。嗯嗯。。。」由嘴巴和鼻孔发出的呻吟声,表情兴奋异常,突然全身颤抖。再定睛看清楚,原来,他的手伸进裤裆里,紧握那话儿上下抽动,正陶醉在与约瑟夫的梦幻中。。。 
       当我们被警官召见,有一老印裔吸毒犯人,年龄约60余岁,满头白发,满脸白鬚,穿红色制服,坐在约瑟夫旁边,嘴巴靠拢着他说:「我希望当你的女朋友。」 又有一犯人对他说:「如果你是和我同住,这下你可完了。」 
        在监狱里,约瑟夫受尽在其背后突然而来的紧抱、触摸、偷袭乳房、拍捏屁股等动作。 他不停的要去面对这些人的性骚扰,把他们的手用力推开、使出严厉的眼神和凶狠的脸色,尽量避免与任何犯人交谈。 现在我才想到为何约瑟夫常常会流露那么冷酷的目光。记得当初我把他加入脸书时,曾经在他的照片里被他的冷峻目光吓了一跳。现在我终于明白,他不只是在监狱里遭受性骚扰,监狱外应该也时常遇到吧!?这种眼神,已经是定了型的自我保护。 
       另一方面,古家峰则埋怨约瑟夫自鸣清高,没有善待犯人。其实,他不知道约瑟夫的困扰,因为,他本身不曾被性骚扰过。反而,尼克和詹姆士时常在旁保护着约瑟夫。 只有古家峰和阿鲁来不插手任何事情,静静的守在一旁。 
       离开了阿岶特,也许会好一些。然而,事情还是没完没了。 古家峰、尼克和詹姆士在另一栋监狱内厉声指责阿鲁来是条狗,毫无尊严,唯阿岶特是从。还指责他是阿岶特的强力支持者,不论阿岶特做的是对或错,皆全力保护和支持他,完全没有自己的立场。
     「阿鲁来,你是1号还是0号 。。。你是吸吮他呢。。。还是被插?」詹姆士和尼克故意刁难和戏弄他,似乎在报复他无条件地支持其伴侣私自上载影片而令他俩身陷囹圄。 阿鲁来低着头,完全没办法言语。 想一想,他处在四面受敌的状况,伴侣又不在旁帮衬,被人当狗般嘲笑,他是如何度过那分分秒秒? 他人是一天有如一星期,而他呢? 

       古家峰尽量避免参与他人的谈话,他的时间都是用在静坐、软身操和睡觉。 当所有人到楼下拿饭或是排队坐着点阅人数时,有几位囚犯会悄悄地走进我们的牢房小便和偷东西。小便之后竟然没冲水,被詹姆士发现,与对方起争执,几乎产生肢体的冲突。尼克与约瑟夫立刻护着詹姆士,与他们对峙。 
       当大伙儿与其他囚犯起争执时,尼克与约瑟夫同时发现古家峰静静地走进厕所。 不久,古家峰训责詹姆士:「你不应该在这个时候与他们对抗,我们还有五天就被释放。无论如何,我将会在星期五离开,我不会去管你们。」 
     「你不应该说‘我’会离开,应该说‘我们’,我们都是在同一条船上。」尼克反驳。 
    「你这位胆怯的傢伙,看到詹姆士被欺负,应该立即保护他。可是,你却假装在厕所里洗东西,洗到久久地不敢出来。」尼克气愤地指出。 
    「还有,你可以训责约瑟夫和詹姆士,但你不要试图训责我,我不听你的废话。」尼克继续不客气的说。 
   「我今天会被关在监牢里,就是因为你把我的电话号码和资料给警方,以为帮忙警方破案可以让你减轻罪名或脱罪。哼!自私自利!还请了两位律师,有何屁用,结果,还不是跟我们一屁样被判同样的刑罚。」这时,尼克把一直以来深藏在心里的怒气全部宣泄。 

       之后,约瑟夫做了这样的评语;「古家峰要每个人顺从他说的话,他时常把自己放在其他人之上,比较自我为中心。」 
       
        在监狱里,詹姆士的生活习惯改变,这是他认为最难挨的。他每天尝试忍着肚子里那不根据时间咕噜咕噜乱叫的排泄物。 小小的房间里,厕所只隔一道矮墙,靠近的话可以看到对方如厕。 
         尼克揶揄他:「你一大早起来如厕,是在打手枪吗?怎么会这么久?」 
     「其他人在吃饭、打坐、聊天或休息,我担心如厕的味道或响屁会妨碍其他人,所以,才忍至早上你们还没醒时如厕。」詹姆士澄清。 
      平常有人如厕,味道会漂散在小小的牢房内。所以,当有人如厕时,每个人就逼着捏鼻子,停止呼吸。 尼克后来指出:「如果是如厕,一定会有味道。」 「明明是在打手枪,他还要隐瞒。打手枪是自然的事,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他补充道。
       每天,尼克和约瑟夫看着小窗外的世界,蓝天白云、鸟儿飞翔,窗外的世界多美好!窗内的生活,一天犹如一星期、一星期犹如一个月、一个月犹如一年。日复一日,每天计算着出狱的日子还剩几天,出狱之后准备到哪里去度假。。。最后那几天是最难挨的。 还剩五天。。。四天。。。三天。。。两天。。。终于来临。 

       詹姆士出狱之后的感想:「若我预先知道我会被罚五千和坐牢一个月,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认罪。」 
       尼克认为:「我不会认罪,我的公司不能没有我。就是因为我认罪,公司面对严重的损失。」 
       他出狱后,发现公司的一名股东携款逃亡,损失十几万。原来,他在认罪之前已做好可能会有牢狱之灾的心理准备。所以,在他离开吉隆坡赴槟城法院之前,已经把出粮和交差的支票签妥,由他信任的助理去处理。没想到对方竟然私吞这笔款项。 
        每个人都有可能会被利益熏心的时候,只要有机会,贪婪的欲念无时无刻都在伺机等待引诱着人性的弱点。 
        约瑟夫出狱后被学校停止学籍,他向学校提出上诉,相信是失败告终,从此以后,他和众天体同伴失去联络。
        阿鲁来在9月26日出狱当天,立即被内政部官员带离监狱至难民营扣留所。因为,他只能被允许停留一个月,如今护照过了停留期限,故被扣留在难民营里,直到10月4号才离开马来西亚。
        他回忆说:「难民营比监狱和扣留所的待遇还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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